导读：党和国家长久以来坚持“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这场重大疫情既是考验全体国民的微观免疫力，同时也是对中国体育治理的宏观大考。如何切实提升体育治理效能、加快推进我国体育治理现代化？新华体育联合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体育金融研究中心推出系列体育研究报告，既着眼国际范围，全方位对标和借鉴海外成熟经验，也从宏观经济、社会、法律和政策的视角去挖掘体育的全面价值，以期更好地构建中国体育与经济、社会的深度链接。

出行管制等疫情防控措施让一座座城市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冷清面貌，让人们在直观感受城市运行的重要性和复杂性之余，更深入地思考未来城市发展的方向。

自工业革命以来，城市发展成为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趋势和主流方向。如今，城市发展的目标已经不局限于人口、经济规模的增长，而变成通过协调资本、产业、劳动力、科技、信息、文化等城市要素，达到规模控制和功能完善的目的，同时兼顾环境与人的健康。

面对城市发展这个规模宏大、目标多元的综合项目，合理规划的体育空间可以帮助城市实现特定目标、解决实际问题，成为城市健康发展的驱动力。

通过五个成熟的欧美案例，为读者解读体育城市空间在满足市民体育观赏和参与需求的同时，如何通过不同途径促进国内城市体育发展。

英国伦敦：新建、改造体育空间，促进城市更新

城市更新（Urban Renewal）是指将城市中已经不适应现代化城市社会生活的地区作必要的、有计划的改建活动。改建活动一般包括对衰落区域的拆除重建、部分改造或综合治理；通过城市更新，可达到优化城市功能、提高生活质量、从而提高城市效益的目的。

伦敦作为典型的现代城市，由于发展时间早、速度快，较早出现了城市更新的需求，英国政府于上世纪80年代起开展城市更新工作。

从2000年起，“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Stadium-led Regeneration）成为伦敦城市更新委员会的工作重点之一，即通过城市体育场馆的建设、改造活动带动周边区域在物质环境层面、经济层面和社会层面的发展。其中，影响力最大的项目是2012夏季奥运会，伦敦主办奥运会的主要动因之一就是为了更新城市东区。

2015年，伦敦城市更新委员会发布了《体育场馆促进城市更新》报告，他们走访了6个俱乐部足球场的城市更新项目并评估这些项目的效用，笔者将其调研成果和城市更新规划报告内容整合如下：

美国新泽西：打造商业体育空间,创建消费城市

消费城市（Consumer City）是现代城市转型方向之一，可广泛地理解为城市发展以消费而非生产为主的一种后工业化形态。哈佛大学教授Edward Glaeser提出，消费是后工业化城市发展的主要驱动力，随着交通和通讯技术的发展，城市作为消费中心的吸引能力才是其发展的竞争力。

△ American Dream

2019年10月，超级商业综合体American Dream在美国新泽西州开业，该综合体占地27.9万平方米，内有500余家商户提供零售、餐饮和娱乐服务。

American Dream在商业模式上的创新性在于其娱乐业态占整个综合体的55%，其中包含的体育空间有水上乐园、室内滑雪场、NHL级别滑冰场、“愤怒的小鸟”主体迷你高尔夫球场，数字高尔夫场Topgolf、大健康中心和各类体育零售店，为消费者提供全新的娱乐零售体验。

△ Topgolf数字化球场

作为未来商业娱乐中心的典范，American Dream为消费者提供了一个全新的生活娱乐设施组合、一个独特的消费场景，消费者置身于该场景中，不仅会消费单一产品或服务，还会受到该场景的感染与引导参与各种体验活动。体育元素的增加对American Dream至关重要，除了直接创收之外，各类体育空间还有三大作用：

（一）为体育零售和服务部门创造最自然的消费场景，如室内滑雪场的消费者在综合体内进行滑雪设备、教学服务的消费；

（二）为其它部门导流，如健身中心的消费者在餐饮、美妆部门消费；

（三）此外，体育不仅仅是简单的导流工具，正如一个人进入图书馆会自然地小声说话、认真阅读一样，体育和其它消费部门共同营造出一种节庆式文化，引导消费者深度参与互动，这也是American Dream相较线上商店或其它功能单一的商城的显著优势。

澳大利亚墨尔本：打造赛事体育空间，推动城市营销

城市营销是城市政府、企业或相关组织面对日趋激烈的城市竞争开展的营销活动，其直接目的是吸引外部投资者、旅游者和居住者，从而促进城市经济和其它层面的发展。

对于洛杉矶、巴黎、东京、新加坡等国际大都会而言，城市的体育名片是直接提高国际声誉、增强国际影响力的利器。

以“世界体育之都”墨尔本为例，墨尔本是澳大利亚第二大城市，经济发达、生活便利、文化繁荣，多年荣膺“全球最宜居城市”称号。

其城市体育空间规划令人惊叹，从城市CBD步行15分钟即可到达墨尔本体育片区，这里汇集近十座各类体育场馆，其中包括可容纳10万观众的墨尔本板球场（MCG）、可容纳1.5万观众的室内网球馆罗德·拉沃尔球场（Rod Laver Arena）、墨尔本竞技馆（Melbourne Arena，由海信冠名）以及国家体育博物馆等。

除此之外，墨尔本著名的弗莱明顿赛马场、墨尔本大奖赛赛道（Melbourne Grand Prix Circuit）也坐落在城市繁华地区。墨尔本还有机构提供“体育游览路线”带领游客畅游城市体育空间。

△ 墨尔本体育片区

这些赛事体育空间与其它城市建筑、景观共同塑造了墨尔本的城市视觉形象，承载着城市的独特文化与集体记忆，成为墨尔本的“城市名片”，为城市源源不断地吸引外部资源。

瑞士苏黎世：打造休闲体育空间，推进健康城市

健康城市是以人群、环境和社会健康为目标，从城市规划、建设到管理都以人的健康为中心的城市发展模式。我国政府高度重视人民健康，国务院发布《“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明确提出要推进健康城市建设。

从大众体育角度而言，城市运动休闲空间是推广健康行为、提高健康水平的物质基础。以瑞士的苏黎世为例，苏黎世中心城区占地92万平方公里，人口约40万人，市政府为市民提供多种城市体育空间，由学校与体育司下属的体育处负责管理。

具体空间类型和数量包括：

(1) 由苏黎世体育处管理的室内体育场18个，另有数十个学校管理的体育场在放学时段对居民开放；

(2) 室外草地球场15个，室外田径场6个；

(3) 室内游泳池7个、室外游泳池7个、湖/河滨游泳池11个；

(4) 沙滩排球/足球场15个；

(5) 公共网球场8个，俱乐部网球场18个；

(6) 23条绿色跑道和一条城市马拉松跑道；

(7) 其它：壁球场、滑冰场等。

△ 苏黎世双层多功能运动场；苏黎世Lengg网球场，配有5片室外场和2片室内场；苏黎世Allmend 球场；苏黎世Oerlikon游泳馆，配有标准泳池、儿童泳池和跳水池；苏黎世绿色马拉松，沿途有多个饮用水点和更衣室

与多元化的休闲运动空间配套的是高效的运动空间管理平台和完善的公共体育服务。苏黎世市政官网中详细列明所有场馆的地址、联系方式和预约方式；大部分室内体育馆在平日晚上和周末都安排了多种运动课程供市民参加，市民也能通过加入大众体育俱乐部参与体育活动；另外，体育处还发布了《苏黎世体育指南》，其中列明了市民可以选择的82项体育运动和相关场地信息。

增加大众体育空间和服务供给的效果显著。据瑞士联邦统计局，从2002年至2018年，积极运动人群的占比从62%上升至76%，缺乏体力活动人群的比例则从18%下降至8%；目前瑞士预期寿命83.3岁，位列世界第二。

美国华盛顿：打造绿色体育空间，营建生态城市

城市是一个庞大的人工生态系统，生态环境对于城市发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90年代起，我国为加强生态城市建设工作，相继提出环境保护模范城市、生态市、生态园林城市等生态城市发展目标。

建设城市绿地系统是维护城市生态平衡的重要举措，欧美国家普遍强调城市绿地的体育功能，最早用绿道连接公园个体、建立城市公园体系的美国现已完善了城市体育公园系统，公园成为城市居民最重要的运动空间之一。

根据美国游憩公园协会2019年对1095个地方公园管理机构的调查，一个地方公园的平均服务人数为2181人，其中94%的公园配有游乐场，86%配有篮球场，79.9%配有网球场，77.9%配有青少年棒球场。

美国公共土地基金会（TPL）每年还会对美国百大城市的公园系统进行统一评估。2019年得分最高的华盛顿市共有624个公园，占城市总面积的21%，98%的市民步行十分钟即可抵达。

△ 街区公园青少年棒球场

与其它绿地类型相比，体育公园通过完善各类体育运动设施发挥绿地的体育功能，将二者在同一城市空间内融合。这种融合的好处是双向的：

一、绿色环境可以有效加强体育运动的心理健康促进作用：实验研究表明，在绿色环境内进行体育运动对人的焦虑情绪等精神压力具有明显的舒缓作用，能够帮助运动者调节情绪、增强自信心；

二、将体育与环境教育结合的户外教育可以提高市民生态意识，有助于城市生态文明建设。简言之，城市体育运动的生态功能和体育功能相互促进，提高了有限城市土地的使用效率。

以上成熟的国际案例说明，多元化的城市体育空间可以促进城市更新和消费转型、推动城市营销、打造健康城市和生态城市。不同的体育空间类型之间联通互动，组成了紧密的城市体育空间网络，共同助力城市发展。

我国拥有北京、上海、天津、重庆、广州、深圳等人口逾千万的超大城市和数量众多的百万人口城市，在城市发展过程中，合理规划体育空间、搭建城市体育空间网络对于满足市民体育需求、促进城市发展至关重要。

我国城市发展进程和社会经济水平与欧美国家不同，现阶段的城市发展存在独特的社会经济特征，如人口密集、城市居民收入水平分化、市民生活自主性相对较低等；因此，在构建我国的城市体育空间网络时，除了借鉴国际案例的思路，还需要结合不同城市的具体情况，量体裁衣，利用体育空间供给满足和引导城市居民的实际体育、健康和娱乐需求。